红烛轻燃。
清雅的寝卧中一片昏暗。
一个俏丽的丫头靠在外间,支着下颚,已是昏昏欲睡。
内室,檀木雕花的床上,一绝色的年轻女子卧在垂落的帐幔后,正沉眠着,秀眉却不安地皱起了起来。
梦境之中。
她年方十八,盛装出嫁。
新婚之夜,却独守空闺。
而漫天的血,染红了她才出阁的家。
锦衣卫出,不过数日。
全族九百九十二人,无一存活!
只因天子在婚宴上轻飘飘的一句——
“云家意图谋反,罪当株族!”
一夕间,代朝第一世族暨后族,便只剩下了她这个被囚在宫中的可笑皇后。
为了复仇,她装疯卖傻、忍气吞声,终于……
将那原本家中婢女冒死传来的一副毒药,那副本应该让她解脱自尽的毒药,送入那个昏君的口中!
然后,又费尽心思拉下了那个参与了一切的“好姐妹”。
利剑穿心而过。
她用最惨烈的死亡,换取了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。
怎料,死后魂魄飘散。
竟见那个贱人握住了一块熟悉的玉佩——当年她向自己讨要的玉佩,拉着那个昏君,进入了一方仙境。
两人就着一汪清泉饮下,不多时,重伤竟已全部愈合。
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,直至最后陷入了黑暗,仍旧不敢相信。
她怎能甘心?!
她怎能不恨?!
她甚至盼着能化成厉鬼,生生世世不如轮回,灰飞烟灭,也要彻底绞杀这对狗男女!
“萧、靖、衍,苏、兮、兮……”
两个刻骨的名字淬着恨意在口中吐出。
云倾猛然从梦中惊醒,挣扎着,一下坐起了身,额头却撞上了坚硬的床柱。
“砰——”地一声。
疼痛随之涌上,她扯着帐幔,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完全怔住了。
这是……她曾经的闺房?
“小姐,小姐,您怎么了?”
下一刹,一个熟悉而久远的清脆嗓音从外间传来。
“……绯袖?”云倾迟疑地开了口,语气中不可抑止地带着丝颤抖。
“是我,小姐,奴婢能进来吗?”活泼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在她低声应下后,做家婢打扮的俏丫头推门而入,恭谨却又关怀地凑上了前。
“小姐,可是魇着了?”
云倾只沉默地看着她,眼前的小丫头不过十三四,还是满脸的天真稚气。
哪看得出送血书时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?
她知道,那一夜,云家不是没有人逃出。
但为了给自己送信,他们用命开道,竟生生闯开了宫门。
人一个个倒在了殿外。
而最后,是绯袖这个最小最怕疼的小丫头,带着一身的血窟窿,拼着最后一口气,才将消息送到了自己跟前。
……
“呀,小姐,您怎么哭了……小姐,您怎么了,奴婢去叫夫人?”
止不住的泪从那秀美绝伦的脸庞上滑落,绯袖慌乱地瞪大了眼睛,无措地安慰起了自己的主子。
云倾却用力地扒住了她的肩,死死咬着唇,无声地、狠狠地哭了一场。
真好。
她回来了,她竟然回来了……
回到了云家,回到了云家的悲剧还未发生的时候……
*
一场淋漓的发泄。
而代价,是几乎惊动了整个云府。
翌日,除了已出嫁的云家长女,云府的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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