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第332节(3/3)

挂着泥沙的宗祠残骸，被冲毁的农田……这些痕迹东一团西一堆地横倒在这片满目疮烂的大地上，像是一块块丑陋的疤。

穿过这些疤时，总有几能闻到刺鼻的、令人反胃恶心的恶臭———也许是动，也许是人，总而言之，都是死亡留的气息。

一行人想要不亮明份绕过驻守的军队过来，便只能徒步这块地界，而越往里走映中的东西，便越令人无言。

卫晔发时还能与祝凌你来我往地试探过招，探探底线，到了秋思郡后，却日渐沉默起来。

驻军将秋思郡染病的百姓赶得实在太远，光凭两条从白日走到天黑，仍旧没有到达目的地，而夜晚难以行动，于是赶路只能作罢。

祝凌他们就近找了一块尚且还算平整的地方休息，两人边的暗卫去捡了些枯枝生了堆火，随意地烤了些粮果腹。

卫晔是一行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功夫在的，但整整一日的赶路他却没有叫苦，如今他坐在火堆边，只盯着燃烧的火焰。

“你最好吃东西，不然后面越来越累，你迟早得垮掉。”祝凌拿了张已经烤的饼递到他面前，“在秋思郡生了病，可没人保证一定能将你救回来。”

“……我吃不。”卫晔里倒映着燃烧的火焰，脸上说不上来是什么表，“卫国的况……比我想象的还要糟。”

那些字里行间的苦难化成现实放到人面前所造成的冲击……实在太过惨烈了。

卫晔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的确过得苦，为一国皇却迫不得已隐姓埋名落他国，有家不能回；好不容易拿回了自己的份，代价却是挚友决裂，理想尽毁，亲人辞世……他过的得诸般苦楚，诸般不易，诸般不得已，却也未曾落到他最近所见过的那样的荒唐之中———半袋糙的粮便能换走一个总角的孩童；辨不品的草和着碗，便是给重病之人往的药；不幸死去的人浑赤，连张裹葬的草席都无；树上萌发的绿芽，便是一顿饱餐的……

那么多、那么多闻所未闻、见所未见的场景，那些存在于书中寥寥数行、仿佛轻描淡写的苦难，原来真正落在这人世间，是这般模样。

卫晔微微阖上，前几日的画面好像又清晰地现在前———

他们经过那些蓬垢面，离失所的人群，那瘦弱的包骨的伶仃四肢，那破破烂烂、挂在骷髅架般躯上的污糟衣衫，那一双双带着红血丝、麻木得仿佛已经失去人的瞳……那都是卫国的民。

繁似锦歌功颂德的词赋，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的奏报，这些东西里三言两语带过的，是求助无门的地狱人间。

卫晔所带的只留了一，剩的全分发给了周围的百姓，然后……局面开始失控了。人人都争着抢着他所给予的，有的大打手，手脚并用互相撕咬，仿佛蒙昧的野兽，有人侥幸抢到了半块四分五裂的饼，拼命往嘴里，噎得直翻白几绝命也不愿吐来；有人没抢到的，便满脸扭曲的恨意，仿佛与他有不可开解的世仇……

有了一个人动手，便有了第二个，若不是边人拼命相救，卫晔或许就要死在一拥而上的百姓中。明明曾经读书，读到大灾年间有人大发善心却死于善心的举动时，还会笑着与旁人慨，行善一定要看清周围形势，决不能不合时宜的心，否则只会害人害己。

那时年少，不懂为何聪明了大半辈人会有如此愚蠢的举动，直到他自己其间。

从一拥而上的百姓中逃来后，卫晔发冠了，衣衫破了，腰间的佩玉不知所踪，整个人都有失了魂般的茫然。

逐东背着他，如同背着一块僵的石塑：“什么才是对？什么又是错？”

———那日大殿之上，卫晔对逐东所说的话，被逐东原封不动地复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