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有缇卫赴命:“江南商贾薛氏已至。”
华滟吐了一气, 曾经清越无比的声音,也柔了许多。她咳嗽了两声:“请到厅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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菱格窗前日影移动,枝叶绰绰。
华滟坐在窗前梳妆。
濯冰捉住她一缕发, 持了细齿密梳从梳到尾,慢慢梳得柔光。
她:“殿总算是放心了罢?”
华滟扬眉一笑,叹:“说不上放心。”
濯冰奇:“那薛简不是应和了丁承悦的话吗?”
华滟:“薛简虽是江南人,但他京也有月余了,要真说起来对江南疫病的了解,恐怕还不如丁承悦多。倒是缇卫那边有新报上来的消息。”
濯冰笑:“是掌印公公派人送来的?”
“你背后这样叫他, 被他听见了恐怕又要来我面前告状。”
濯冰语气中了几分讥诮:“掌印大监的威严自然是婢一个小小女使不敢冒犯的, 只是殿提他上去,他除了为殿传递消息,日常见了我们兴府人, 一面都不留……前倨后恭!”
“好了。”华滟打断了她的话, 淡淡:“他在其位也是不得已,再说我也只是在皇兄面前为他言几句, 真正能坐稳那个位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。”
“昨日见了薛简,今朝南江南密探的缇卫也回来了,那姜劼奏折上将江南疫病况说得怵目惊心严峻非常,实际上却只封了几个小城, 官府调动常平仓和大批药材后,疫病已被控制住了。他那般描述, 是在哭穷呐。”
“哭穷?”濯冰不解。
华滟取来敷面的脂膏, 不要别人服侍自己动手, 用染了丹蔻的小指指甲挑一黄豆大小的膏, 再用指了,均匀地抹在柔脸上。方才芙蓉膏时的绯红脸已经褪去, 白到透明的面容上因这一脂膏的妆,微微恢复了一些血。
只听得她幽幽笑:“姜劼盘踞两浙多年,领浙东、浙西两节度使,在他里,两浙只怕早已是他的中之。上表朝廷求援,一方面是装装样,另一方面,就是贪图朝廷拨给地方赈灾的粮草!如今地方坐大,朝廷反而拿这些节度使没办法,我华氏百年基业,危如累卵……”
濯冰听得默然。
只是手上动作愈发快了。结发髻,步摇,描眉,不一会儿,一位盛装的妙龄女郎便现在铜镜中,鸦鬓雪肤,眉心一枚钿,风旖旎。
华滟凝视了镜中人片刻,忽然起:“走吧,别叫皇姑等得太久。”
今日,广德大公主突然莅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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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德大公主还是从前的样,自华滟有记忆起,她仿佛就一直是这样清癯、严肃、一丝不苟的模样。
华滟走近了,唤一声姑母。
二人免不得寒暄片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