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的屋, 终于见到了满脸疲惫的华滟。
他大吃一惊。
时值初夏, 天气晴朗,挂天空的日虽然还没有释放最大威力,但洒的辉光也足以将满绿意烘烤得焦枯发卷。亮白的日光里, 地面的空气都被炙烤着升腾, 一打看过去扭曲了视线,教人目眩神。
但这来势汹汹气势十足的艳, 却照不透这座幽的房屋。
华滟疲惫地倚坐在圈椅里,听见脚步声,朝来人投来幽幽一瞥。
那圈椅太过宽大,而被锦绣织罗拥簇着的华滟又太过瘦削, 以至于温少雍忽然无端地生一恐惧,害怕他名义上的嫡母、事实上的养母将要被这张宽大的圈椅吞噬。
这间屋实在是有些过于幽冷了。
温少雍才从外面打过来, 正发了一气腾腾的汗, 从门到这里距离并不, 他也是大步跨过来的, 可是,站在这里才几息的时间, 他忽然觉得上那些黏腻的汗冷得彻骨。
圈椅后面是一架四开的织绣青绿山大屏风,屏风后,传来幽咽的哭声,绵哀宛,凄凄切切,好似鬼哭,又好似夏天夜里促织的叫声,一阵,又一阵。
温少雍震惊的神看向华滟。
华滟回望他,无言地摇了摇。
屏风后忽有珠玉碰撞之声传来,随即一名白衣少女手捧一个包袱从屏风后转。
细细看去,只见她一张素净面庞,蹙眉垂,梢泛红,嘴抿,自忍着颤抖,显然是刚哭过。
温少雍忍不住上前一步,:“素商……这是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
华旻泪凝眉,颤声:“陈贵人……殁了!”
奇墨正在给华滟斟茶,闻言手腕一抖,茶溢了杯盏,落到地上,没一会儿就被大地的余温炙烤得只剩一团轻白的雾气。
这位后权柄赫赫的掌印大监,竟也忍不住为一名后贵人而动容?温少雍更加迷惑了。
这时华旻捧着抱负给华滟,垂泪:“陈贵人自知时无多日,这是她刚刚……前给我的,说是她这些时日亲手给三皇弟制的衣裳,托我转给姑姑保存,待他日三皇弟成,再给他穿上,倘若合适便继续穿,若是不合适……也不必改了,知是她尽了为娘的心就好啦。”
那包袱偌大一个,用一块湖碧罗绸布包着,规整漂亮地打了一个结。
华滟接过包袱放在膝上,慢慢打开,里面是叠着整整齐齐的数衣裳。
抖开来看,从孩童穿的小小裙裳,到少年学时穿的襕衫,再到冠礼上要穿着的玄衣,还有成婚时的大红圆领吉服。一针一线,细细密密。
三皇华昇往后人生的每个重要阶段,都有陈贵人的一腔慈母心,想象着他未来的容貌和量亲手裁绣的衣裳可以穿上。
母亲虽不在了,但却以另外一方式陪伴左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