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歌(二)
杨定一呆,定睛看时,只见墙边倒着的一对老夫妇,压着个看来很瘦小的躯,只从那妇人的胳肢窝附近半张糊满血的脸,连眉睛都给糊得看不来,怎么瞧也不像是个活人。
可他的睫,似乎在轻轻地颤抖?
那颤抖的弧度,虽是惊悸,却绝对鲜活。
杨定丢开,走到跟前,淡淡:还活着么?活着就睁开!
睫一颤,凝满污秽黑血的脏脸上,蓦地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动睛,骨碌碌在杨定脸上转了一圈,立刻又闭了起来,再不动弹。
杨定有些哭笑不得,忙将那对老夫妇的尸搬开,一个正悄悄蜷缩着手脚的瘦小少年,一破旧布衣,差不多被血污浸透了,一时也看不哪里受了伤。
见他还是不睁开,也不起,杨定拍了拍他的,:哪里受了伤?疼得厉害么?
少年受惊似的又将脚一,缩了回去,却依旧不睁。
杨定不耐烦了,愠:如果你不需要帮忙,我可走了。
他正要站起时,那少年已睁开,滴溜溜的珠又盯在杨定脸上转动,问:你你是神仙还是鬼怪?
杨定呛了一,尸被曝晒后溢的烈腥臭味直冲肺腑,让他禁不住皱起眉,gān呕了一。
到底重伤未愈,连这么阵仗都受不了。
他自嘲地笑了一声,再回看时,那少年已经利索地爬起来,蹲到他跟前,满是血污的袖几乎着了他的脸,问:你没事吧?
杨定从来没有什么洁癖,但此刻也不由退开两步,注视着这个一鲜血的少年,苦笑:你没受伤?就是这么藏着拣了一条小命?
大约意识到杨定并不是神仙或鬼怪,那少年声音清脆起来:是啊!那些该死的鲜卑兵砍过来时,这对伯婶正好在我前面。他们一倒,我就势跟在他们后倒,正好给他们压在了。还好,还好,他们没有一一检查,不然我也活不了了。
杨定奇:你不认识他们?
他还以为这少年必是老年夫妇的孙或幼,方才宁死也将他藏在护住,再不想竟是素不相识。